第102章-《归德侯府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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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别担心了,让宝络自己看一眼罢。”
“嗯。”许双婉点头。
只能如此了,她尽了力,但更多的,得看命运的安排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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十月十五日,齐将军府接到了当今圣上召府中长女齐留蕴为后的圣旨,成亲之日就订在了下个月的十一月初一,只留给了齐将军府半个月准备嫁女为帝后大事的时间。
齐将军府接到这道圣旨后,齐大将军抖着手抹了把脸,派了家中最忠心的家兵迅速前往昌州报信。
齐夫人接到圣旨后彻夜未睡,把家中的家底都翻了出来,也没翻出什么像样的陪嫁,现在只指着昌州老家的人速速过来添力了。
而第二日,上门跟齐将军府道喜的人络绎不绝,以前从没来往过的人家都来齐将军府道喜来了,把齐将军府挤得满满当当,到了晚上都不走。
齐夫人力不从心,这头齐奶娘死守着不让大姑娘出去见人,但齐将军府得力的人太少了,来往的宾客已经耗去了齐夫人的心神,齐大将军躺在床上都要见客,这时候与齐家不太相干的人都跳出来攀亲,知道齐将军府困窘,还说要给将军府给女儿添妆的事来。
这添妆也不是白添,是要让齐留蕴当义女,当半个女儿。
那人提出了给齐留蕴添十里红妆,那价值可抵得上半个城池了,齐留蕴得知父亲有些意动后,让母亲出面去了父亲那里一趟,把此事拒了。
齐留蕴心中很清楚,她现在就是收了别人一文钱的好意,以后也是要十倍百倍还的,别说能抵半个城池的财富了,以后一座城池也未必能还得起。
齐大将军见过齐夫人,听了她带着绝裂意味的相拒后,长叹了一声,点了头,“如你之意。”
他老了也就她带着儿子与他过了,且女儿的心也是在她母亲那边的,他不敢违逆她们母女的意思。
这头昌州得知家中女儿为后的消息后,先是派了族中最精壮,马上功夫最好的儿郎把家中最后的那点家底带着快马前往京城,这时候的齐家老家也是有了心思了,这头批前往京城的人都兵分为三路。
其后,齐家现在的族长,齐留蕴的大堂伯带着族老和前往帮忙的女眷快马走在了第二批。
全家族出动,他们尽了最快的速度,在十月底二十五前后,陆续赶到了京城。他们赶到时,饶是齐将军府上下一条心齐力抵抗外力,齐将军府也乱成了一锅粥。
齐府为女儿采办的几样珍贵之物,一样未到手,且齐府锁着家财的库房还走了一次水,等到火灭尽后,齐府的库房被烧了大半,丝绸布帛等物已焚尽,珍贵的字画宝器等物也有一大半是不成了。
且齐府这次走水,也被人传道是不祥之兆,民间也隐约传出了齐家女不适为一国之后的消息。
齐家这小半个月,每天都是如被人架在火上烤,等本家的人到了后,多日不得安眠的齐夫人才收合上眼,等本家最厉害彪悍的大嫂子也赶到后,她这才敢掉泪。
齐家堂伯的大夫人见她还敢哭,气得捶了她好几下,“一辈子就知道哭些没用的,哭哭哭有用吗?你说你哭来了什么?我们没办法了也没见掉几滴泪,你这还有办法你哭什么?”
齐大夫人骂过堂弟媳妇,当下就吆喝着带来的两个媳妇,带着银子就去了京中最大的银楼,也不管他们不卖他们最好的头面,也把银子在银楼花完了——差一点的他们也买,不吝于让人知道他们举全族之力嫁后。
出去了,说是齐家全族抬着银子来给家里的皇后娘娘添妆来了,不管添了多少,都知道他们齐家嫁女的心意。
齐家的人一到就忙和了起来,来的人不管大小老少,都为着这桩大喜事团团转了起来,出去采办酒席的人也是有了,近处缺货买不到酒肉?没事,他们就跑远点,再远点要是没有,他们就再远点,打听哪有他们就往哪去,这些不过是多跑些腿的事,他们人多,不怕这点麻烦,且他们一路带着喜糖喜糕到处撒,但凡他们碰着的人,不管是富贵人也好,还是穷老百姓也好,都能得他们手抓的一把喜糖。
这下全京城都知道齐将军府的动静了,不知道皇后是齐将军府的京郊百姓都知道齐将军府出皇后了,这喜宴上喝的米酒都买到他们家里头来了。
齐将军府的这桩大好的婚事此前还有点颓败之意,被人干熬着,却因着这点小动静,热闹喜庆了起来。
有些被人打过招呼要冷着齐将军府的,看势头不对,本来犹豫的他们一回头,就又站到齐将军府那边去了,在至关紧要的关头,他们还是没跟齐将军府作对,齐府办喜事要的一些东西,那些店铺不敢推着说没有了,自行送上门不说,还有送礼的也多了许多人。
齐将军府这喜事算是大行操办了起来,没出差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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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十一月初一半夜,许双婉就起了床,替那父子俩穿戴好,这才轮到自己。
她早已封了诰命,是随着她家长公子得了左相那天一道下旨赐封的,她这诰命服是一品夫人所能得的百鸟服,里衬为红,外袍为黑,上头绣着百种鸟雀,长袍庄重繁丽,许双婉择了一套金冠戴于发上,压住了身上的这身富贵,为免脸上失色,她这日嘴上抿了大红的胭脂,因着这份隆重的打扮,原本内秀的她突然变得气势大张了起来。
宣仲安穿着繁重的官袍,抱着眉心点了朱色的儿子正在取笑小儿像个小姑娘,她一从妆镜前站起,抬步向他走来时,抬眼看向她的人的眼睛往内急缩了好几下,一直望着她走到了他跟前。
“夫君,我已好了,可去父亲母亲处了。”许双婉朝他浅福了一下身。
宣仲安咽了咽口水,过了一会,才“哦哦”了两声,抱着儿子起身往她身边走。
他走反了,门在他的手另一边,与她站的方向截然相反。
这时在他怀里的望康咬着手指,眼睛也是不停地往他娘脸上看,看美人还朝他笑了起来,望康害羞地在他爹怀里躲了躲,眼睛还不停地往她脸上瞧。
“望康让我抱吧?”许双婉看孩儿还脸红看她,好笑得很,朝他伸出了手。
望康忙不迭伸出手来,都不想睡觉了,想马上投入美人的怀抱,他爹却揽紧了他,抬头把他的大脑袋往胸前压,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美人道:“不用了,为夫抱着就好。”
出门的时候,他还等了她两步,等她先出门,嘴里还异常殷切她道:“夫人,您小心点门槛。”
夫人哑然,回头看他。
这时半夜廊下挂着的红灯笼照亮了她的脸,宣仲安抱着儿子站在门内,看着她痴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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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他们到了听轩堂,早在母亲处穿戴好了的洵林就站在半夜寒冷的风中等兄嫂,望康见到他,挥舞着小手朝小叔哇哇大叫。
小叔,快看,美人!望康一看到他小叔,就朝小叔叫着小手往他小叔伸,小脸还朝美人看去,朝她露出了个羞涩至极的笑容。
许双婉见着儿子生涩的羞笑,觉得她孩儿可能没认出她是谁来。
洵林见到嫂子,等嫂子走到他身边,摸了下他的头,他才小声地叫了她一声:“嫂嫂?”
许双婉朝摸了下他的脖子,应了一声,笑道:“洵林在等兄嫂?”
洵林抬眼看着她,小脸上一片惊叹:“嫂嫂!”
真是他嫂嫂。
“嫂嫂!”望康也是不由看向了美人,学着他小叔,口齿清晰赞叹地叫出了这两个字来。
美人啊,美人原来名叫嫂嫂。
他这口齿清楚地一叫,整个听轩堂的前廊都静下来了,静到都可听到那吹过前廊的风声……
宣仲安眯着眼,绷着脸,看向了叫爹叫娘都没叫“嫂嫂”两字清晰的混帐儿子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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