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1章 你是刺槐我是暮夏(01)-《白杨少年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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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沈渔只在跟陆明潼特熟以后,才问过他一句,你见过你爸吗?

    小少年一张脸比锅底还黑,语气也冲:死了!

    那之后,沈渔就再也没打听过了。

    清水街住着三教九流的人,自然少不了是非。

    有一回,沈渔下晚自习回家,上楼发现六楼门敞开着,她妈妈叶文琴在屋里,而许萼华头枕着叶文琴的肩膀,呜呜哭泣。

    睡觉前,沈渔在卧室里看书的时候,听见父母在客厅里说话。

    原来是许萼华晚上出门的时候,被住在清水街当头的一个酒鬼给占了便宜。

    那酒鬼是个鳏夫,老婆死了七八年了,平常只在工地上做点零工,手脚一贯不干净,本就是挺下色的一人。许萼华扇了他一巴掌,他骂骂咧咧,满口下流话。

    许萼华何曾听过这些污言秽语,气得脸发白,要走,却被那酒鬼攥住了胳膊,挣脱不得。

    周遭有人听见动静出来看热闹,但直到过去了好几分钟,才有平常卖菜的大婶,抄一把剁骨刀出来帮忙。许萼华才得脱身。

    末了,叶文琴感慨:“小许这么清高一人,这回可真是受了好大屈辱。单身一人带孩子,还是泼辣点好。”

    又说:“你们厂里不有些离了婚的工程师么,如果有好的,给小许留心些。”沈继卿的公司在改制之前原是个工厂,因此这些年叶文琴始终习惯称之为“厂里”。

    沈继卿说,她不见得会答应。

    叶文琴说,我来劝她。

    那之后,沈继卿当真有好几个周末都叫了同事来家里吃饭,叶文琴升职成功,正好有由头,也有时间。

    许萼华跟这些同事见了面,但都没下文。

    后来,又一次叶文琴让沈继卿组局的时候,沈继卿说,昨天楼道口碰见了,小许跟我说,我们的安排她都心领了,但她这些年都一个人过来的,也习惯了。

    他说,以后,就算了吧。

    翻年后的最后一学期,沈渔忙着准备高考,她懒散惯的,最后半年也不由地重视起来。

    沈渔在自己家里,总得吃吃零食,看看电视,抽空跟朋友聊会儿QQ。但在许萼华那儿,她莫名的就能耐下性子多背会儿单词。

    许萼华看她被功课折磨得半死,笑说,等她高考结束,她就专门画一幅画送给她。

    沈渔后来收到了那副画,画的是她趴在夏日的凉席上看漫画,嘴里咬一只雪糕。

    颜色淡雅,构图玄妙,她宝贝得紧,专门弄了个画框裱起来,挂在自己卧室的墙上。

    沈渔高考结果只能说是一般,去了一所二本学校学工商管理。

    要住校,她基本只有周末才会回来。

    十月份的一个周末,她回到家,才知道家里发生了了不起的大事儿。他们沈家,一夕间变成了清水街的谈资。

    那些人议论说:

    从电影院揪回来的,赶去的时候正好逮个正着……

    也就他老婆被蒙在鼓里,街坊哪个不知道……

    就说那女的不是个善茬,妖妖调调的,我前几天还看见她跟宏缘超市的老板亲热得很呢!

    沈渔到的时候,恰好这出戏正演到高|潮。

    她所在的那栋楼楼门口围满了人,往上走,家家户户探着脑袋往上看。

    沈渔拉进了背包带子,紧抿着唇,在沿层耐人寻味的目光中,一口气跑上楼。

    陆明潼家的门是敞开着的,从里面传来不绝于耳的咒骂声。

    叶文琴站在大门口,许萼华站在卧室门口,而沈继卿站在窗边,三人的站位,形成了一个有张力的三角状。

    许萼华和沈继卿始终不说话,任凭叶文琴骂得多难听,一句不还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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